中华人民共和国司法部

刑释人员迟迟不肯离开,只为向他当面道谢!

来源:中国长安网 发布时间:2021-12-09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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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长安网 陈言 梁晓晨

  “咳!呸!”

  一口带血的浓痰砸在地上。

  “报告张指导,我吐血了,以后您还是别来我们这儿检查了,免得被传染!”一名罪犯软软地来了这么一句,呆滞地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挑衅。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2013年4月,张文博作为安徽省白湖监狱管理分局结核病分监区指导员到任的第一天。

  

  这是一个集中关押着136名结核病犯的分监区,他们是罪犯,也是病人。因为有病,他们更加消沉孤僻,也正因为有病,他们自暴自弃,常常和民警玩“软对抗”。

  “我能不能活着出去,自己都不知道,你们管我干嘛?”

  “报告警官,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起不了床,也不能参加学习。”

  这就是张文博去之前,这个分监区的真实写照。用罪犯自己的话来说“我们都是活死人,改不改造都这样。”

  “张指导,救救我!”

  “报告!报告!张指导,王某咳血了,快出人命了!”2013年7月的一天,一名值班罪犯扒在栅栏门口放声呼喊。

  “什么情况?”张文博边问,边往里跑。

  当他冲到王某所在监舍门口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王某嘴上,衣服上,地上,血喷得到处都是,整个人歪躺在床上,面色寡白,浑身发颤。

  “张指导,救救我!”王某用力呼救,但声音却只有那么一点。同监舍的其他几名罪犯远远地挤在窗户旁边,紧捂口鼻,斜眼看都不看。

  “报告指挥中心,结核病分监区一名罪犯咳血严重,需立即送医治疗,请派救护车支援!”张文博拿起对讲机求助。

  “收到,马上就到!”

  10秒钟,完成汇报。1分钟后,救护车的警笛在监区外响起。

  身旁的民警老李,正准备去值班室拿担架,王某又是一阵急咳,这次,还伴随着呕吐。

  “不行,来不及了”张文博说着就背对王某蹲下身去,一把抓住他的双手,顺势将他背起后往外冲去。

  “咳!呕!”此时的王某,神志还算清醒,他知道自己趴在谁的后背,虽然他也在尽力克制,但携带结核病菌的痰血夹杂着呕吐物还是止不住的喷满了张文博的前胸后背。多不巧,那一天,天还下着大雨。

  就这样,从监舍到救护车,从救护车到医院病床,因为送医及时,王某算是躲过一劫。转头看看此时的张文博,雨水、汗水、痰、血、呕吐物……他的警服上全是这些。

  “顿时胃里一阵翻滚”他跑到卫生间,猛吐了好一阵儿。接下来的几天里,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其实脏倒是次要的,最害怕的是那些秽物中的结核病菌,那是我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王某得救了,但张文博却自此落下了强迫洗涤的毛病,洗手时清水一遍一遍的冲,洗澡时沐浴液一遍一遍的搓,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当时他的第一个孩子还不到2岁。

  “孩子不懂,以为我不要她了……”

  

  白湖监狱管理分局离张文博的家安徽巢湖有八九十公里,按照惯例,夫妻二人一周一聚,女儿的出生让他的每一个星期五多了一份盼头。

  洗澡,换衣服,穿一双没有在监区走过的鞋,进门前全身酒精消毒……这是张文博回家团聚的标准流程,一件在别人家毫不费力的事情,在他这儿却有着如此“繁琐”的仪式。

  “没办法,孩子太小了,免疫力还很弱,我和老婆也都很小心,之前孩子经常生病住院,家里人总怀疑跟我有关”张文博苦笑着说。

  罪犯吐他一身的这个事情,对谁而言,冲击力都太大,被感染的风险也很大。此后三个月,张文博都不敢回家,他反复检查,谢天谢地,并未感染,但留在他心里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做完了“全套流程”,他拿钥匙打开了家门。“爸爸!”话还说得很不利索的女儿拍着小手向他跑来,张文博伸手拥抱的那一瞬间,突然将手收了回来,侧身一躲,闪进了卫生间。

  不到2岁的女儿,看不明白爸爸的这一系列“操作”是什么意思,在愣了几秒之后开始哇哇大哭。“孩子不懂,以为我不要她了……”说到这儿,张文博看向窗外,眼眶微微泛红。

  “我本来想趁着看病的时候脱逃”

  

  2014年11月,罪犯阿江在民警的帮助下,终于跟妻子有了合法身份。

  “今天办理了结婚登记,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张文博拍了拍新郎官的肩膀。

  “放心警官!为了这个家,我也会努力的。”

  为了他的这句承诺,张文博可没少“费心思”。

  阿江刚来监区的时候,每天精神萎靡、一言不发、独来独往。如何让他开口说话,张文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赶紧去合肥的社会医院吧!”

  2014年8月,一直患有心脏病的阿江突然心脏跳动异常,原因不明。

  监狱医院没法救治,张文博赶紧带着他往合肥赶。

  8月梅雨季,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快到医院时的一段洼地拦住了他们的车子。

  向前,积水快没过排气管,车开不过去。向后,绕道还要多走好几公里路。

  张文博和同事光脚踏水,架着阿江,走了100多米,终于及时赶到了医院。

  病看好了,回到监区,阿江有了些变化。

  “张指导,我本来是想趁着看病脱逃的。”阿江并没有隐瞒,“但是,为了我的命,你们这么拼命,我要是真跑了那我还是人吗?”

  从陆陆续续的谈话中,张文博了解到,阿江入狱前并没有和妻子办理结婚手续,孩子快上学了,但还是黑户。阿江服刑,他们娘俩儿生活的十分艰难。

  “帮他们办结婚手续,说干就干。”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第一次听张文博说这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不明白“图个啥?”司法局的领导听了也觉得新鲜,但也积极支持。

  “法律惩罚了他,但孩子是无辜的,能帮就帮一把吧。”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像自己家的事情一样,张文博终于帮别人拿到了结婚证。

  后来,孩子落户,上学,阿江妻子的低保,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再后来,阿江变得越来越积极改造,整个人都变了。“张警官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剩下的需要我自己好好努力了。”

  

  “文博,快点回来,监狱门口一个刑释人员一直等你呢!”在外办事的张文博突然接到了同事电话。

  2016年6月28日,刑满释放这一天,阿江办理完手续,却久久不肯离开监狱。

  传达室的人一问才知道,他在等张文博。

  下午5点,张文博办完事匆匆赶了回来。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他下车朝阿江走去,“怎么还没回家?”

  “谢谢你,张警官。”他鞠了一躬,转身朝着夕阳洒过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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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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