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公网安备
11010502035627号
邢艳红
2020年最后一天,静静地在电视机前聆听习近平总书记新年贺词,当总书记用他那熟悉的坚定而温暖的声音说出“每个人都了不起”时,我禁不住泪流满面,2020年的一切惊心动魄、一切惊涛骇浪都浮现在眼前,而总书记对全体同胞的褒奖,使这一年的坚守、奋战,还有我洒在封城后的乌鲁木齐街头的泪水,都有了平静的安放。
回想年初,一场猝不及防的新冠疫情袭击了华夏大地,也威胁着大墙内的平安。作为肩负守护万家灯火的政法干警,我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向前冲锋,勇敢逆行,我们用忠诚交上一封封请战书,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定和毅力,和疫情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阻击战。
到了七月中旬,有一项任务需要到乌鲁木齐市完成。我主动请战,于7月15日上午8:30分和一位战友乘高铁共赴乌市。原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外勤任务,却不料是一次生死考验的遭遇战。
出发前一天即14日,浙江绍兴市确诊1例自新疆输入病例,几乎和我们出发同一时刻,乌市通报了1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和无症状感染者3例。亲友和同学们都对我的这次任务充满忧虑,15日清早赶去火车站的路上,爱人和孩子委婉地劝我向领导提出取消任务。可是,多年的职业素养早已使我的字典里没有了“退却”二字,我们按预定计划奔赴乌市。
列车出甘肃一到新疆境内,立刻感受到了疫情防控的严峻氛围,在哈密站,上来一群身穿防护服、戴护目镜、口罩、手套的工作人员,对全车厢乘客进行严格的测温和登记,随后的鄯善站和吐鲁番站均是如此。因为任务的特殊性,在吐鲁番站,我们接到通知必须固定座位,不得换座,并向前方终点站报告了座位号。到达乌市前,列车广播通知每节车厢乘客到站后原地不动,等候防疫人员上车。火车到达位于沙依巴克区的乌市高铁站,站台上到处是身穿防护服的人员,气氛紧张。这时突然有公安干警上车高声点我的名字,我答到后,又高声点了我随行战友的名字。我们被叫到车厢门口,先接受了防疫工作人员的严格测温,以及核酸报告和绿码查验,又和几位新疆铁路公安和乌市公安分别进行细致的工作对接。下车后,又在火车站出站大厅接受了一次全面查验,由一名地方公安带领出站后,在站前广场与新疆司法厅同志初步对接。当天的预定任务完成后,已是晚间21点多,等我们登记住宿后,周边都找不到营业的饭馆了。但这一天晚上,乌市街头看起来一切正常。
第二天的任务完成后,我们就近入住天山区一家酒店。晚饭又是很晚才吃,在饭馆听说因为疫情,第二天新疆所有景区关闭、乌市地铁停运,也不知消息是否是真的。下半夜凌晨4点多,我们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听到酒店女服务员用维吾尔族普通话通知我们起床,要求我们半小时内立即退房,因为发现疫情,酒店被征用为隔离酒店。我们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朦胧中又怀疑刚才通知的人是不是骗子?能不能半夜贸然开门出去?正在犹豫间,刚才的服务员又来敲门,声音比第一次更急促而且严厉,她说全楼旅客都已经下楼到大厅了,只剩我们这一间房了。我们慌乱中收拾物品,下电梯到大堂。大堂里灯火通明,除了惊慌的旅客,还有十来个当地疫情防控人员和天山区街道办工作人员。见我们下楼,一位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履行职责,他说:乌市决定先封城7天,昨晚22时乌市地铁1号线已停运,24时乌市各小区、酒店封闭,不得以任何理由外出,必须工作的单位,全员吃住在单位。对我们外地来乌人员,要求不能离开,先在乌市边缘地带找酒店住下来,初步做好在酒店封闭7天闷死病毒的准备。他还提醒我们抓紧订酒店,否则封城后滞留的外地人太多,就订不上了。我们两人慌忙在手机上订房,果不其然,手机订房已经订不到了。慌乱中,我给前一天在火车站广场交接工作的新疆司法厅同志打电话求助,但他们也订不到酒店。我们无助的样子引起了刚才通知我们的那位同志的注意。他走过来询问,并提供了水磨沟区一个小旅馆的联系方式,幸好这个旅馆有房间。结算了住宿费,我们出酒店大门,天还是黑漆漆的,门外是政府召集的出租车排成一行。在摸黑打车前往预订酒店的途中,三次碰到警察和防疫人员要求检查身份和核酸报告。入住后,我们一人在旅馆老板的提醒下去超市买食品,一人要求酒店对房间全面消杀。天亮后,17日早晨8点钟,我们向各级监狱领导汇报情况。起初单位领导不相信封城了,之后看了新闻,经过综合研判,命令我们无论如何,立即返回。
接到命令,我们立即行动。发现坐飞机回去不可能了,因为7月17日,乌市机场原本进出航班724架,已取消626架,取消86%,且取消率仍然在上升。火车却没有明确取消的消息。3小时内,我们再次下楼出发,这次是去火车站碰运气。但到了马路上,却发现马路空荡荡的,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偶尔经过的,只有揪心鸣笛的救护车和警车。我们等了30多分钟,没有任何车辆经过。而到火车站要十几公里,靠双脚走过去不现实。这时,我发现马路斜对面有一家派出所,门前停了2辆警车,有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在旁边。急中生智,我走过去亮出警官证,希望看在同行的份上送我们到火车站。但那几位年轻的警察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值守辖区,不能擅自移位。我不死心,又进到派出所内和所长请求,但乌市已进入战时状态,所长也无权派车。这时,同行的战友告诉我,乌市确诊病例已由16日的1例急剧上升到了17例,另有无症状感染者11人,且主要确诊病例都在我们曾经住过和吃过饭的天山区,但病毒源头还没找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想着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危险的病毒,还有眼看无法到达的火车站,内心的恐惧使我霎那间情绪崩溃了,突然间放声大哭。这时,有领导打电话来,告诉我已经在联系新疆监狱局的同志,会尽快协调车辆接我们去火车站。恰在此时,奇迹出现了,远处竟然出现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使劲蹦高和招手,那车竟然停在了我们面前。但车内已有一位30多岁的母亲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还有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看来不能再加上我们2人了,会超载的。也许是司机看到了我的泪痕,心有不忍,就征求她们祖孙三代人的意见,没想到那位年轻女士和她的母亲、孩子都毫不犹豫地同意我们挤上车,一起去火车站碰运气。沿路有六次防疫检查,仍然很严格,我们顺利通过。在第一次检查时,我递上了警官证,那位女士看到我证件,说自己也是警察。再一细问,原来这位女士是浙江省南湖监狱的警察,因为丈夫在新疆挂职,所以乘暑假带孩子老人来探亲。原来我们本是一家人!
到了车站,人流涌动,慌乱中各自买票,我们和那三人很快走散了,竟然都没有问一下人家的姓名。买票更是惊心动魄,我们分别在两个网站下单买票8次,但都因为出乌市同一时刻买票的人太多,以致系统瘫痪,8次都没能成交。这时,领导们不断有电话打来为我们鼓劲出主意,告诉我们不惜代价,软卧也可以,买不到兰州的票,买到酒泉也行。最后,我们在售票窗口买到了当天下午14时30分的最后两张软卧票。
18日上午10点,我们到达兰州站,在大雨中,立即被疾控人员带到火车站附近隔离酒店做核酸,并隔离24小时。当天,乌市确诊病例上升到47例,无症状感染者50例。看着这触目惊心的疫情数字,我们担忧自己的核酸结果,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19日上午9时,核酸结果终于出来了,我们2人均是阴性,我们终于如释重负。在按照要求签订一式两联承诺书后,我们获准回家,但要向所在单位和社区报告。而19日,乌市宣布天山区和沙依巴克区为高风险地区,高新区和水磨沟区为中风险地区。意味着中、高风险地区我们在执行任务中都经过了,尤其是火车站所在的沙依巴克区,我们两次经过,而天山区已最早进入疫情防控“战时状态”。
下半年,我又先后到武汉、古浪、青海等地执行任务。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在乌市的惊险,每每也为自己当时的大哭而惭愧,觉得自己不够勇敢,但我如今已无畏惧。古希腊先哲苏格拉底曾说过:勇敢,就是当内心产生恐惧的时候,你通过理性的力量去战胜它。马克·吐温也这样定义勇敢:勇敢并非没有恐惧,而是要能够战胜恐惧。
回首2020,我无悔坚守,也无后怕,因为在难忘的2020,我和我的战友们,已具备了勇敢的心,我曾经拿起刺刀冲出防疫战壕,我也曾经勇敢过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