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最美法律服务人系列访谈】五项改革激发公证活力”最后一公里”

　　司法部办公厅(新闻办)与新华网共同举办“新时代最美法律服务人”系列访谈，本期邀请司法部律师公证工作指导司副司长施汉生，“新时代最美法律服务人”之公证员哈尔滨公证处主任张宇红做客新华网，就公证工作与广大网友交流。

　　以下为文字实录：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新华网“新时代最美法律服务人”系列访谈，这一时段走进演播室的嘉宾是司法部律师公证工作指导司副司长施汉生，欢迎您。

　　施汉生：各位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哈尔滨公证处主任张宇红，欢迎您。

　　张宇红：各位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首先请两位跟大家聊一聊公证制度和公证这个职业。

　　施汉生：公证其实是一项古老的制度，起源于古罗马时代，迄今已有2300多年历史，经久不衰;到如今已经成为世界各国通行的、在保障和促进国家间经贸活动、人文交流方面起着重要作用的一项法律制度。我国的公证制度是20世纪之初从国外引进。1946年，在刚刚解放的哈尔滨，人民法院设立了非讼科专门开办公证事务。第一份公证就是继承权确认。新中国经过发展，到2017年底，全国有公证处2960家，执业公证员14000余人，近两年年办证都在1400万件，公证文书发往近200个国家和地区使用。2003年3月，在奠定现代公证制度的法国，在巴黎，中国加入国际公证联盟，是第47个成员国。本人也有幸亲历了这个过程。

　　刚才你问公证为什么默默无闻，不像律师有那么高的知名度，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个人认为重要的原因，一是公证本身还没做到完美，作用不够彰显，二是我们在宣传上下的功夫不够，也不是很得法。

　　所以去年7月，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哈尔滨全国公证工作会议上，司法部张军部长把“下大气力让全社会知晓、认可并充分运用公证制度”作为他讲话的第一部分，足以证明公证工作宣传和运用的重要性。事实上，公证与每个人生产生活和经济交往活动是密切相关的。

　　主持人：我们也想知道公证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进我们的生活，现在公证跟老百姓的生活是分不开了，什么时候必须用到公证?现在我们用公证的一些手段和方法有哪些呢?

　　施汉生：我理解公证和人民群众生产生活密切相关。可以说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有公证的需求。比如现在的继承、财产的分割、遗嘱、抚养、收养、赡养、劳务、监护等等，包括出国求学、就业、开展一些学术活动都是需要对身份、学历、过往经历、财产、本人的资信情况进行公证，和人民的生活密切相关，经常要碰到这样的问题。

　　张宇红：刚才您提到公证和老百姓的生活，施司长讲了很多，其实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家里跑水了，不能现场不动，如果诉讼、赔偿，首先要把证据固定下来。现在国家在推廉租房，比如房屋租赁协议，可能因为房租涨了很容易发生纠纷，到期又不想再租赁，如果廉租房在签订协议的时候，一方违约的时候，公证机构的介入能更有效保证当事人的权益。甚至像我们说婚内有一些出轨，包括网络上的证据保全、知识产权维权，现在公证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主持人：老百姓现在使用情况是什么的呢?给大家分享一下。

　　张宇红：比较突出的感受有两点：一个是从业务类型，更早的时候公证是涉外，当时出国热潮和出国务工作为一项法律制度要求公证。但是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深入，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说得通俗一点，老百姓手里有钱了，包括可能出现的矛盾也会随之增多。所以，国内民事公证逐渐在呈上升趋势。

　　另外，包括在经济领域。刚才我提到的这个赋予强制执行效力，对于金融部门维护金融安全的作用比较大，赋予强制执行效力的公证书，直接公证处出具证书就可以去法院申请执行。

　　第二，从老百姓的认知上来说也有一个过程。开始他们认为真实的就可以办公证。我们遇到很多算是笑话，借腹生子，生死文书，是不是公证了就是合法了，这是一个误区。公证的基本原则就是真实合法，光真实还是不行的。现在群众的法律意识不断提高，遇到事情更多是想到公证。比如再婚夫妻，包括初婚夫妻财产公证上，大家对公证的需求越来越多，认识越来越清晰。

　　主持人：请二位谈谈对“最美公证员”的理解?公证员这个“美”在哪里?

　　张宇红：我先说一点题外话，我来之前我父亲病重，我父亲今年元旦时突发急性心梗，所以，这次活动我原本是想请假的。但我父亲一定坚持让我来。他说不要把这看成是个人荣誉，不要考虑个人的荣辱。最美公证员把你们选出来是要你们这些人引领这个行业，多为人民群众做好事，做实事，好好为人民服务。部里面开展这项活动是为了宣传这个行业的正能量，让更多老百姓认知公证。但是我父亲这番话让我觉得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我个人理解“最美”要从三个方面去理解。

　　首先，要服务好。公证的初心本质就是为老百姓服务。从2010年我到这个处开始，就开辟了绿色通道，对当地政府的大项目建设，对于老年人行动不方便的当事人优先受理，我们开展了365天错时服务，大年三十办公证也是常有的事，每一年365天我们都会有值班公证员。包括为行动不方便，外地回到家乡的人提供上门服务。我们帮助当事人调完材料之后，可以代办房产更名，最后把产权证书和公证书一起交给当事人手上。所谓的美体现在一个服务好上。

　　其次，应该体现在业务素质好。如果没有一个比较好的综合素质和业务能力，即使有服务百姓的愿望也是空谈，从我们处来说，始终强调持续学习，已经八年，我们从来没有间断过，每个月进行培训、考试，每个季度进行考察，每年进行岗位技能大赛，包括一些情景模拟、法律文书的写作，包括对45岁以下公证员每年承担一个课题并进行成果转化等等。通过这些持续的学习，素质提高了，服务的本领也就强了。

　　第三，就是要让老百姓的体验好。到公证处来要有一个良好的体验。我们行业有坐堂办证，这些年我们行业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由单纯的证明向综合法律服务的转变，由坐堂办证到给当事人提供个性化、体验式、顾问式的服务，只要你说出自己的需求，公证员用自己的法律专业知识帮你制定一揽子方案解决你生活中的问题。归根到底，公证员的美应该是美在立足岗位、不忘初心，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施汉生：最美公证员，美在心灵里、美在行为上，我觉得这种美，一是体现公证员365天长期坚守一线，为了工作和服务放弃自己和家人团聚的时间，敬业精神。也体现在工作中认真细致审查核实证明材料，严把事实关、法律关，维护公平正义的法律人专业素养;更体现在他们用心维护当事人权益，依法平衡公共利益、个人利益及它们相互之间关系所发挥的实际作用上;进一步还体现在热心公益、扶贫助弱的情怀，也诠释着公证员的大爱大美。进入新时代，依法治国的伟大实践，社会治理创新，需要越来越多的大批胸怀全局、心系群众、业务精湛的最美公证员不断的涌现。

　　主持人：刚才二位都谈到了“质量”这一关键词，我为什么问这样一个问题呢?我们知道，近期公证出现了一些违法公证个案，请二位谈谈如何加强质量管理、确保公证质量?

　　施汉生：公证本身这个制度设计就是止纷息讼的作用，本身怎能有质量问题呢?是不能允许的。作为行业的管理者，我们的指导思想始终是坚持高标准、从严监管。本届司法部党组更是把严肃公证执业纪律，规范公证执业行为，确保公证文书质量，摆上了突出重要位置。2017年，司法部颁布了《关于公证执业“五不准”的通知》等一系列文件，同时开展了系列教育整顿活动，对违规出证的公证机构和相关人员不手软，基本是顶格处理，全年司法部官网通报受到行政处罚和行业处分的公证处18家、公证员35人，这种力度对公证全行业起到的“打针吃药”“拧紧质量螺丝”的那种警示教育作用前所未有。大家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还是应该从制度规范、职业操守、办证监管、过错追究等方面入手，这些实打实的手段，确保公证文书是一个高质量的，人民群众能够相信，时间和法律经得起检验，是这样一种好的公证文书。

　　下一步重在用管用的警示教育方式，结合已经发生的一些有惨痛教训的个案，见人见物，入心入脑，让他们绷紧公证质量这根弦。经过去年一年，我们公证员在这方面得到了很大的洗礼，质量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是一个方面。

　　加强质量监管，还有在办证过程当中要怎么样加强监管的问题。比如我们要完善规章性制度，强化职业技能，只有通过公证员的责任心，提高他法律服务的技能和水平，才能保证公证的质量。

　　另外，就是要一以贯之压紧压实各级各方责任。去年以来，司法部围绕质量监管和公证公信力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现在包括各级管理机关、各地公证协会和所有公证机构在监管问题上都有了清晰的责任分工，合力已然形成，这种效果是值得期待的。

　　张宇红：近年来，公证行业由于不断完善质量考评监管制度，不断提高人员素质，公证质量逐年提高。我想从从业人员的角度谈谈自己的看法，在公证行业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质量是公证的生命线，没有质量公证就没有生命力。公证员在办证过程当中绝大多数同志都是如履薄冰，我们现在面临的压力也很大。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咱们国家的法治化进程还在推进过程当中，我们的民事登记制度不像发达国家那么完善，包括诚信体系也不是很完善，公民的法律意识也有待提高。包括我们这支队伍的素质也需要提高，不断增加的社会对公证的需求和我们现在目前队伍的数量的现状等等，这些都给我们保证公证质量带来一定的压力。因为整个社会诚信给大家的印象，你进到公证处之后出来的东西绝对要真实合法。这对我们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

　　第二个方面压力，政府要转变职能，为老百姓提供方便快捷的服务。对公证来说，一方面我们要提供高效快捷的服务，一方面我们又要保证程序上的严谨、实体上的合法。有的时候老百姓不理解，当我们需要他提供一些材料，或者去核实的过程当中他不理解，有的时候认为你是不是刁难我，我们要识别假人的时候，老百姓觉得为什么我是假的呢?引起他的不满。这个需要我们在服务水平上有待提高的地方。

　　我想公证质量归根到底还是公证机构内部科学严格的管理，一个是在制度上严格要求，另一方面我想在我们行业的文化建设上，像我们处总结出形象文化、行为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为核心的“四位一体”的文化体系。所以经过八年的实践，我感觉效果非常好，让公证员能够从外在的约束到内在的提升自己职业荣誉感，更好保证公证质量，更好服务百姓。

　　施汉生：主持人，我想通过这个平台，向网友透露两个信息。一个是为了确保公证质量，我们高度重视，不是口号，而是要落实到具体工作当中。公证有一个赔偿和保险的办法，以前有这项制度，一旦犯错都是我们公证处自己摆平，公证处出钱，真正犯错的这些公证员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教训就不够深刻。去年我们已经开始这项工作，要修订办法，板子要打在有过错的公证员身上，这样就更加公平合理。还有一点，从去年开始对有监管责任的管理机关，如果失责，乃至公证协会没有公正处理，没有处理到位，我们一并追纪问责。

　　主持人：现在人们对公证的需求不断增加，请二位从公证职能的角度出发，谈谈公证应该如何创新拓展公证业务领域、积极服务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

　　施汉生：这个问题也很有现实意义。辩证地看，创新拓展公证业务，一方面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依法治国进程不断推进的客观要求，我们要尽公证的职能作用做好。反过来看也是我们公证行业先有为再有位的必经之路、必然选择，我们必须做好。在这个问题，其实我们的熊选国副部长在哈尔滨全国公证工作会议上有过系统论述和明确要求。严格来讲，近年来，一些地方公证机构进行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在公益民生、融资保障、电子证据、司法辅助等领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北京的长安、中信公证处，黑龙江的哈尔滨公证处，上海的东方、普陀，福建厦门的鹭江，四川的成都、律政等公证处都做的很好。这是在服务领域方面。

　　在服务手段我们注重四个方面的引导引领，一个是通过典型的案例示范，各方面一片叫好，它告诉老百姓什么事情可以办公证，办公证有什么用，指导公证处如何高质量规范办证，让老百姓信得过。

　　第二，我们用课件视频进行示范引导。对公证新型业务办得好，对于实践中发现的拓展新业务做得好的公证处、公证员，将其理念、做法录制视频、制作课件，通过全国公证管理系统网络播放给公证员看，进行实务指导。

　　三是用点上经验引领示范。及时对各类新业务的试点进行阶段性评估、总结推广，发挥先行先试的引领作用。我们在“两会”之后，就要放这种视频，让大家知道公证怎么工作是有先进理念，管理也是有理念的，给自身带来好的形象和好的业务市场份额等等。

　　最后，公证还需要打造文化品牌。我们想在今年要着力抓一批有创新理念，还有创新的办法，有专业化的分工，做出实际效果公证法律服务的国家队，他们培育好了之后，有了标杆和榜样，通过这个示范引领来做好各方面的工作。

　　张宇红：如果说质量是公证的生命线，业务创新就是公证生存发展的基础和源泉。司长刚刚说的这些情况我感触比较深，这两年我们司里面从业务创新做了大量工作，建立了全国统一的遗嘱查询平台，包括知识产权白皮书，在这些新的领域从顶层设计为整个行业的业务创新做了大量工作。从我们基层来说，方向也是两个方面。

　　一方面在经济领域有很多公证处，像金融方面，保证金融秩序做了大量工作。还有一个方向是贴近民生，向老百姓生活有公证方面需求延伸。我们采取了一些措施，有小额继承、绿色继承、意定监护，意定监护是一个新业务，在你失能之前可以确定一个监护人，当你失能的时候负责你的治疗、生活等等。

　　另一方面，我们设立家事法律服务中心，公证人是非诉讼领域的法律专家，家事服务的专家，私人法律服务顾问，定制化的服务。我们同时把公证员的照片贴在公证板，24小时接受当事人的法律咨询。我们更好满足社会对公证法律服务需求。

　　主持人：站在新的历史时期和历史方位上，公证这个行业何去何从，未来发展是什么样的?

　　施汉生：这是一个有现实意义的课题。我们想做好这项工作利国利民，也有利于我们公证行业顺利健康往前走，做好这项工作责无旁贷。由于种种原因，公证改革是有欠帐的，一些地方公证队伍发展不起来，服务能力跟不上，不能满足社会公证需求，有的地方甚至“一证难求”，归根到底是公证机构体制机制不顺、活力不足，改革严重滞后。因此，我们说顺应新时代，公证工作要有新状态、新提升、新起色，也必须强化公证行业的内生动力。这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着力点。

　　去年7月份以来，按照司法部的部署，积极推动公证改革工作的落实，在各级党政机关的关心和编办、人社、财政等部门大力支持下，我们完成了一件多年来想完成但是没有完成的事，就是全国889家行政体制公证机构已全部转为事业体制。在此过程中，我们积累了推动工作的经验，而且极大地提振了全行业的信心。

　　今年是推进公证改革的关键之年。我们看得很清楚，实事求是地说，公证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到了“啃硬骨头”的阶段。我们没有退路，必将不遗余力推进深化公证体制改革和优化机制的各项工作，在创新编制管理制度、完善分配激励机制、落实公证机构自主管理权要深入下真功夫、苦功夫，我们有充分的准备。

　　怎么样打通通过改革、激发公证活力的“最后一公里”?

　　具体来说，第一，要科学合理划分事业体制公证机构类别。按照中央部署，坚持公益性、非营利性事业法人的属性，根据当地经济发展和公证资源情况合理确定公证机构的公益类型，尽可能多地纳入公益二类，以争取更加灵活的运行机制，为公证机构发展注入更多的活力。

　　第二，要落实公证机构自主管理权。支持公证机构依法依规自主管理，保障其依法决策，独立自主办理业务并承担责任。

　　第三，要创新编制管理制度。比如允许一个地区、一个城市的公证机构根据发展和现实需求来合理确定人员编制，内部进行调配，还可以实行编制备案制，采用这些灵活的办法，使得公证机构自主选人用人，引进所需要的高素质人才。

　　第四，要完善财务管理制度，具备条件的公证机构实行企业化财务管理制度。

　　第五，要完善绩效工资分配激励机制。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现实。目前看，除部分地区的少数公证处的收入分配偏高，但是在大多数的地方，绝大多数公证员收入与他们准入的高门槛、工作的高强度、执业的高风险以及他们对社会作出的实际贡献并不匹配。所以我们指导思想上是“限高、补低、合理均衡”，照顾社会的感受，也要照顾到我们全行业的平衡，来加强这方面工作。

　　总的来说，要建立符合我们公证工作特点，符合规律，体现公益性，也要符合它的法律服务特点的工资收入的分配制度，回归我们公证员收入应然的状态。在这些方面，江苏、浙江等地做的比较好，希望媒体和记者朋友多予关注。

　　我还要讲两句，公证改革必须只争朝夕，又需要循序渐进。我个人认为公证改革的愿景是：一方面，不吃皇粮，不要财政补款，也不要国家编制，行业重自律，自我管理。

　　另外，通过法律框架之内对公证制度的功能定好位，通过体制改革，机制优化，激发我们的活力，使公证成为老百姓谁都离不开的“护身符”，同时公证要成为政府部门减轻它的监管职责、公共产品提供这方面的压力，也可以成为解决法院“案多人少”这方面一个很急迫矛盾的“减压阀”，一定要成为创新社会治理过程当中，公证处成为“中医诊所”起实际作用的机构。

　　总的来讲，通过公证员的专业性服务，合理的报酬，引进人才、留住人才、发展队伍。让他们积极主动拓展新型业务，同时乐意做公益民生类的公证工作，通过改革唱响我们公证的主旋律。